大殿外,门的那边也有一位山羊胡道人正在等候。
耀眼的光幕渐渐变成浓雾,周遭一切都是朦朦胧胧的,看不太真切,也不知通向何方。
“随我来。”
山羊胡道人走在前边,浓雾被他拂尘一挥,便如青烟般开始消散。
不归觉得脚下山路越走越陡,路边满是荒草杂木,颓废且凋零,全无生机。
山羊胡道人却觉得脚下山路越走越平,路边满是金色笔直的树木,结着浓墨一般的果实,就像一张张隐而未发的符。
不归直到此时此刻,方才察觉到危险。善生师兄不知所踪,乘风师兄也被留在殿内,此刻深处这虚无缥缈的不可知之地,无法想象等在前边的究竟是什么。
他猛地停下脚步,一回头,身后雾气弥漫,白白茫茫,早已看不清来时路。
“前行无碍,何必回头。”
山羊胡道人的话从远处飘来,接着便有片片云雾在脚下聚拢,推着不归继续前行。
如此不知过了多久,二人来到一处隐秘地界。
在山羊胡道人面前的是一座金碧辉煌的符宫,道殿恢弘磅礴,墨意蒸腾,方圆不知几百里。
可在不归眼中,只是悬崖峭壁间的一处破旧草庐,灰败凋破,摇摇欲坠,连自己的湖畔小屋都不如。
山羊胡道人对着符宫郑重行礼,眼里满是崇敬之色,十分不舍地往旁让开。
“请!”
破旧的柴门无风自开,道人留在门外,以目光相送。
不归挣扎不得,此刻再想逃走也是全无机会,背后忽然一重,被推搡入内。
狭小的草庐内挤着八名黄袍长老,或坐或站,目光一齐望来,那神情并不像是看人,而是冰冷地打量一件器物。
不归认认真真行了弟子之礼,身后柴门重新关上,眼前即刻陷入黑暗虚无。
庐中再无人语,唯有八张金色大符自墙角四周亮起,或清秀或工整或跌宕的字迹一齐绽起荧光,伴随着古老的符咒图案蔓延扩散,迅速铺满地面。
不归退无可退,那一张张金色大符让他想起山林中的可怖蛛网,而自己正是误入网中的幼小飞虫。
无数金线化作绳索捆住他的脚踝,一点点往上纠缠交织,渐渐将他完全包裹,变成一只人蛹。
有凄厉呼喊响起,终究无人听闻。
……
……
手指渐渐能够动弹,然后是四肢。
乘风一身衣衫被汗水浸透,几近虚脱。
“竟能独力破开这缚身之符,不错,不错。”
山羊胡道人带着欣赏的目光,饶有兴趣地看着他。
乘风瞪着双眼,喝道:“我师弟呢!”
“符宫里的长老有请,自然是有要事。”
乘风隐约猜到些什么,厉声道:“给我让开!”
山羊胡道人神秘一笑,缓缓举起拂尘,准备施符。
“让开!”
乘风大吼一声,率先出击,身后断剑飞出,迅疾凌厉,左手在身后偷偷捏了个剑诀,哪怕这一击不中,他也准备了足够的后招。
哪知那山羊胡道人不避也不挡,径直被木剑刺进胸口,像是割开一片符纸,里间流出的不是鲜血,而是黑色的墨汁。
道人化作青烟散去,空中落下半道黄符。
乘风微怔,未曾料到眼前只是一张符箓分身,当下懊恼地收了木剑,推门而出。
门外浓雾依旧,不见五指,只能凭着直觉一步步往前疾走。
他手持木剑,劈斩如风,将云雾吹散,映出两旁风景。
无数金色符箓漂浮在半空,如柳絮般轻轻飞扬,彼此层层叠叠聚成一片符林,看来分外诡异。
乘风绕开符林,沿大路走了片刻,一路兜兜转转望不到尽头,猛地一头扎进林间,便见无数符箓靠拢过来,像一只只修长的手臂伸出,要将他抓住。
剑光再起,所有胆敢靠近的黄符皆被斩成碎屑,而后剑意继续向前,直至斩尽视线里所有恼人的符。
他不确定这到底是幻境还是法阵,只是心下愈发焦躁,干脆便放了一把火。
大火在林间燃起,很快烧成一片,剑风刮过,火势更烈。
火焰转眼将整片符林烧成灰烬,浓雾也随之一同散开,现出条山间小路。
乘风顺着小路一直走到尽头,这才霍然开朗,重返人间。
眼前是一处高山草甸,山花烂漫,春意盎然,一旁有片野草正自燃烧,似乎是刚被某个调皮孩童放过一把山火,黑烟吹过的方向,坐着位少女。
那少女一身鹅黄道袍,无疑是碧玉堂弟子,不知为何没在大殿修行,在这儿做什么。
只见她身前悬着一副画卷,左手捻着画笔,稚嫩小脸上蕴着隐怒,正死死盯着乘风。
乘风不知这少女的敌意从何而来,也不如何在意,随口问道:“符宫怎么走?”
少女没有回答,只有山风吹动如瀑布般的长发,也将画卷荡出波浪。
乘风没等到回答,正欲离开,忽听那少女道:“你赔我画来!”
乘风有些莫名,疑惑地皱起眉头。
少女伸笔指了指山坡上那些还在燃烧的野草,气呼呼道:“好端端的,你为什么要放火!”
乘风想起自己在那片符林中燃起的山火,却无法将之与眼前情景联系在一起,他稍稍想了会儿,终于觉得麻烦,抬步便走。
“砰”地一声轻响,那少女凭空出现挡住前路,乘风身形一晃,轻松绕开,下一瞬,又是数名少女拦在前方,试图封住他去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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