肩膀突然被不熟悉的人搭上,荀启极力克制肌肉紧绷的趋向,努力舒缓神经。
而席斐的话也让他费解,想不通透这到底是因为怕隔墙有耳,继续上演兄弟纷争的戏码,还是原主与他当真是兄弟,且分离前确实起过争执。
有了这层疑虑,荀启越发觉得这个问题太难回答,一个不小心就是翻车的下场。
荀启不免有些心神不宁,进退两难。因为他迟迟没有回答,沉默的时间越来越长,席斐关切亲近的眼神中多了一丝疑惑。
在紧迫的时间中,荀启彻底抛开顾虑,垂眸避开席斐的目光:“并不曾。”
席斐松开他的肩,低低地咳了两声。余光察觉到荀启因为这两声咳嗽而再次抬头,眸中隐藏着微不可查的担忧,他忍住咳意,朝荀启温柔安抚地笑了笑,示意自己无事。
荀启心知自己不能太被动。越是被动,越对自己不利。
根据时空法规,任务者不能让过去的人发觉异常,否则极有可能对历史进程造成破坏性的影响。荀启本来就是因为误入才来到这个世界,不准备长期逗留,更不可能让席斐察觉真相。
何况……他还未能完全确认席斐与原主的关系。
在这个想法的左右下,荀启趁机往门边走了两步,小心而谨慎地查探四周是否有窃听者的存在。
还未走完一圈,席斐便已伸手拉住他,将他引到竹榻前坐下。
“如此便好。”
这句是回答荀启的那句“不曾”,说完后,他凑近荀启,以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道:
“不管是否隔墙有耳,小心一些便是。”
荀启本就不是真的寻找窃听者,刚才的动作只是为自己之前的沉默进行遮掩,如今听了席斐的这句话,他微不可查地颔首,以寻常音量道:
“阿兄身子不佳,本不该饮酒……”
席斐回道:“些许无妨。”旋即又接了句,“倒是阿弟……近日过于疲累,脉象虚浮,有耗源伤本之象,切记多做休息。”
说完,他眉峰拧紧,似是责备地看了荀启一眼,但终究未说出责备的话语,
“……稍后我替你写一份药方与食典,你定要按时服用。”
听到这话,荀启的脑海中忽然闪过几个画面,转瞬即逝,等他想要捕捉的时候,已经消失在意识深处,碎成一片虚影。
荀启意识到这或许是很重要的记忆,想要继续追寻,可当他隐隐约约摸到那一层灵光的时候,脑中突然传来一阵刺痛,整个人摇摇晃晃地往一侧倒去。
“阿启!”
意识的最后,他听到席斐惊慌而焦灼的呼唤。
当他的意识与外界断离,像是立即接通了另一条线路,整个世界亮堂了起来。
他试图抬手遮挡眼前的亮光,却发现自己目前并非实体,只是一道意识。
[荀队,荀队你听得到吗?]
荀启一惊,立即往识海的前方看去,发现原本失去信号的信号器已经被未来接通,发出金灿灿的瓜,缓慢而有序地旋转。
许久得不到回应,那边的声音带上几分着急。
[荀队,荀队?]
荀启立刻收回心神,用意念回道:
“是我。”
[太好了荀队,终于联系上你了……滋滋……糟糕,有信号干扰……滋滋]
荀启连忙问:“可否即刻送我回去?大秦A线任务十万火急,决不能让济罗国的卑劣之计得逞,混淆秦国公族血脉,掠夺我华夏的历史与文化!”
[……滋滋……出了些意外,秦朝……滋滋……荀队你不能马上回来,因为你现在所附身的这人……滋滋……]
持续的信号干扰听得荀启焦躁心烦:“完全听不清内容,接线员,请复述一次。”
[……滋滋……总之,荀队你不能马上回来,因为你所附身的这人生机未灭。如果你强行离开,不但附身之体会马上死亡,就连荀队也会收到不可逆转的伤害。]
“生机未灭?这不可能。”荀启想也未想地反驳,“我刚穿到这个世界的时候,这具身体的生机就已溃散待尽。根据人道主义法,我们不可能夺活人之舍,只能借亡者之躯。如果这具身体还有生机,我怎么可能附身成功?”
[……滋滋……荀队你可听过特安部流传的一句话?‘我杀我自己’。]
荀启一怔。
“我杀我自己”,这是特安部流传的一句戏言。
因为同一个人不可能在同一个时空并存,如果在同一个世界中,某个人的数量>1,那么多余的那个就会被吞噬。具体规则是:高纬度吞噬低纬度,未来吞噬过去。
如果真的是“我杀我自己”这一条法则,那么,“原主身体内还有生机”这件事就能得到解释。因为是同一存在,在附身后,身体内的精气神都会保留,不会被他的灵魂排斥出去。
而荀启之所以没有在第一时间想到这条法则,是因为“我杀我自己”的概率极其之低,只有亿万分之一.——算上各种可能性衍生出的平行时空,过去的世界接近无穷大,随机抽取一个世界碰上另一个自己的可能性约等于无,完全可以不计入考虑范畴。
哪知道……这么低的概率,竟然也被他碰上了。
买彩票从未中过奖的荀启实在不敢相信自己会这么“幸运”。
他试图反驳道:
“我与原主虽然同名,但是我俩的性格截然不同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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