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光初泄时,公鸡就争相打鸣了,外面还是黑蒙蒙的。
夏季的天亮的早,此时刚五点一刻。
江念拉开床头的灯,穿起衣服起床。
这段时间云爵都睡在爷爷的房间里,他大概是不希望她面对一间空的房间,所以跟她商量着想睡在里面,这些细节她都能敏感的察觉到。
此时里面一片静谧,不知道他醒了没。
不过鉴于传说中鬼都是不用睡觉的,所以江念的疑惑转而变成他在不在里面。
只跳脱的想了想,江念并没有推门去看。
到院子里洗漱一下,再给自己做一顿简单的早餐,一切弄好坐到书桌前的时候,太阳刚从山头露出来。
江念拿出爷爷之前给她的盒子,当时里面除了玉坠,还有几摞书。
粗略翻了一下,画符杀鬼的,奇门遁甲的,看风水断吉凶的,果真是应有尽有。
她本来是不打算入道的,但现在她改变主意了,她不愿意再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了。
还记得当时那些人只是念个咒就让她差点失去意识,还动弹不得,那种任人宰割的感觉,她这辈子都不想再有,因为无能而失去至亲的滋味,也再也不想体会了。
爷爷曾说,道教典著浩如烟海,应该取一门而用心钻研,贪而宽泛,泛而不精,浅而无用,终将一无所获。
而爷爷经年研究的,便是风水吉凶。
拿起爷爷曾今看过的书,书扉因为经常翻看的缘故变得又软又薄。
正文内容密密麻麻的全是爷爷亲笔写下的注解。爷爷的的字迹苍劲有力,刻在书上,仿佛能透过时空让读者看到一个认真撰写的苍老人影。
江念抚摸上凹凸不平的书页,抚摸那些字迹,只觉百感交集。
她甚至能想象到爷爷思考到纠结处,翻手叩击桌面的焦急情态。
“唉…”江念这么想着,一口气堵在胸口,叹也叹不出来。
爷爷一边忙碌一边跟她说话的样子,好像就浮现在眼前,这个场景,好像就出现在昨天。
合上爷爷看过的书,江念的内心是激荡的,始终难以平静。走爷爷走过的路,恐怕是不行了,她学不进去。
没有挑剔,她随手拿出一本画符杀鬼的书翻阅起来。
…
后山空地四面环林,如今地面已经被清理干净了。
清晨时连夏蝉也是安静的,此时除了萧萧风声,就只有深林处几声清幽的鸟叫。
如江念所想,云爵是不用休息的,所谓住在爷爷房里,不过是掩人耳目。
空地中云爵一身黑色劲装,手持一只红缨长枪正舞的猎猎作响。
他尚还在世时,十八般武器均有涉猎。如今重新出世,那些曾刻在骨子里的招式竟然开始淡忘了。
这些日子他每天晚上都来这里练武,清早了再收拾回去,给江念做早餐。
江念起的晚,所以他并不着急回去,这种生活模式几乎成了他这段时间的必修课。
朝阳即将露头,云爵挑着长枪挥的破风声直响。
最后一式是横扫还是突刺,舞了许多遍,似乎都不太对。
一声鸟叫突兀响起,嘎嘎声听起来竟像是嘲笑的哈哈声,那黑鸟扑棱着翅膀落在一边的树上。
云爵目光一凛,下一秒长枪脱手而出,朝树上的黑鸟所站的方位破空而去。
那黑鸟一扇翅膀居然躲开了。
一边飞一边嘴里还嚷嚷着:“小相爷饶命,小相爷饶命!”
又嘎嘎叫两声,绕云爵盘旋飞来。
云爵眉头深深皱起,这黑鸟口吐人言,嚷的竟然是“小相爷饶命”?
“小相爷,我是都舟啊。”黑鸟绕了两圈,稳稳停在云爵肩上,声音里透着难掩的激动。
云爵睨他一眼,“都舟?”
“呜呜呜,小相爷,我辛辛苦苦找了你上千年,万里河山都被我飞了个遍,如今终于找到,我的小相爷却不记得我了,呜呜呜呜…”
黑鸟歪着脑袋,黄色的喙一张一合,哭泣的声音嘶哑难听。
云爵嫌弃的一挥手把自称都舟的黑鸟从身上扇下去,淡然问:“你如今是什么情况?”
都舟,他是记得的。
他在世时,十五岁封侯,十七岁拜相,是开国以来年龄最小的宰相。
世人都称他云爵是真正惊才绝艳的妙人。
他年纪小,许多权臣看不起他,小相爷的称号,是含着讽刺轻蔑的。
他的人里,也就都舟敢在他面前叫他小相爷。
都舟是他在一个除夕冬夜在街边发现的,他当时善心大发,把正在街边乞讨的都舟捡了回去。因为都舟从小体弱多病,云爵只让他在身边做个书童。
小家伙被云爵救了命,大概自此就认定云爵是个大好人。
整天四书五经不看,只会跟在他身后叽叽喳喳叫个不停,也不知道整日哪来那么多话,简直比盛夏的蝉还要聒噪。凶他骂他罚他都赶不走,像块狗皮膏药。
云爵遭难那天,全府最放不下的就是都舟,文文弱弱的手无寸铁,话还多,没有他护着,简直比后厨房养的小鸡仔还好欺负。
在没有祸及全府人之前,云爵就偷偷命人将他送出府自谋生路,也算仁至义尽。
本以为就算都舟还是躲不过早逝的命运,也应该重新投胎转世了。
结果今日再见,他还是都舟,还叫他小相爷,还成了一只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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